猫诺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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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默读·舟渡】夏花

这篇太美好了吧,老了的嘟嘟也绝对会很可爱的了吧!正好在循环young and beautiful,感触好大,骆一锅没的时候,我一直在想骆队如果先没了嘟嘟会怎么样,也许是靠着抗抑郁药物混混僵僵地过下半辈子,也有可能连抗抑郁药物都不需要了

榭寄生虫:

*中年舟渡,可能ooc,微虐注意


*灵感与文中引用全部来自《朱生豪情书全集》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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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愁老之将至,你老了一定很可爱。而且,假如你老了十岁,我当然也同样老了十岁,世界也老了十岁,上帝也老了十岁,一切都是一样的。



 




01





天实在太暖了,趁着好的太阳光,多走走路吧,不要闷着等死,你如要等死,死便不肯来的。



 


骆一锅生前最后几个月的时候,突然变得很焦躁,扒拉着窗台,没日的往外面望着。好几次骆闻舟出门上班时,门才开了条缝,骆一锅倒“哧溜”一下子先钻了出去。


它开始热衷于越狱,热衷外面的云,外面的雨。它被当成家猫养了十几年,却在死到临头才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是个流浪儿童。


猫是室内动物,以前费渡怕它出去乱跑搞得太脏,骆闻舟则嫌弃带他出门跑丢了太麻烦。骆一锅便如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,只好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穷折腾。


 


“它想出去就带它出去看看吧。”费渡说,“它也没多少日子了。”


“这胖子肥的连路都不会走了,还惦记着出门玩儿,我看它可硬朗的很。”骆一锅趴在他的拖鞋上午睡,暖暖的小身体猛地一抽,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。像是在控诉骆闻舟的信口雌黄。


骆一锅是真的老了。饶是最喜欢的妙鲜包摆在面前,还没吃一半呢,就趴在猫食盆里睡着了。有时候会把吃的东西弄撒,想上厕所忘了去猫砂盆——也有可能是到底没忍住。无论哪一样都是耗人工的。骆闻舟一边拖地,一边一厢情愿地像以前一样训他,期待着他跳起来和自己相爱相杀,可这老赖皮仍然懒洋洋的伏在地上装聋作哑。于是骆闻舟不得不承认,他儿子比他更早的老了。


“……行吧,赶明儿天气好,带他出去溜溜。”


 


阳春三月,燕城飞沙走石的日子占了一多半,好好一个一线都市弄的跟灰头土脸的古战场似的。难得一个天和日暖的周末,骆闻舟就把费渡网上淘来的牵引绳往骆一锅脖子上一挂,出门遛猫去了。


说遛猫或许不太妥当,因为那个时候它已经跑不动了,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困难。又肥,底盘蹭着毛发一起在地上摩擦蠕动,像个会走路的毛垫子。它走的又慢,骆闻舟迈一步,够它磨磨蹭蹭地追老半天。骆闻舟的耐性却像是无穷无尽似的,也不抱,也不恼,就和他磨磨蹭蹭的在小区里转悠。由于这一人一猫的行动实在迟缓,路人看到都啧啧称奇:“这猫真是肥的空前绝后。骨骼……”可能是因为以骆一锅的身材实在是看不出骨骼,只好把夸了一半的“清奇”二字咽下肚去。


骆闻舟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,论起没脸没皮,他们父子俩向来一个德行。


“它不仅长得胖,还活得久。今年已经十三岁啦!都快活成妖精了。”


“嗬!那还能自己走!”


“不急,它自己闹着要出来,我才不抱它,让他自己慢慢走。”骆闻舟就站在骆一锅前头一小步,看着它一点点朝自己挪过来。它养尊处优、心宽体胖,在猫界亦是高寿。因此骆闻舟知道,这死胖子是决计舍不得人间烟火的。否则他不会这么拼命挣扎着,还想多活一阵子,多看看这个世界。


 


骆一锅是在初夏的一个傍晚走的。它那天精神头不错,围着费渡的脚边转了两圈。又转到骆闻舟边上,跳起来,吃力地在他小腿肚上拉了三道血书——骆闻舟猜测可能是这胖子的遗书。他对着自己身上好久没出现过的血印子愣了半晌,企图解密骆一锅把它那点儿小鱼干儿小零嘴埋到哪儿去了。也有可能是这猫耍的一点诡计,就算自己走了,也要让这伤在铲屎的身上绕腿三日,余痛袅袅。


好像这样便能让铲屎的多记住自己一些日子。


费渡拈起骆一锅留在他拖鞋上的猫毛,晚上专门化了条三文鱼,清水焯熟,又用果菜料理机打碎。拌了两厘米海鲜味的营养膏。费渡至今不太会做人类吃的食物,每次亲自下厨都是做猫粮。骆一锅闻到这个味道简直要疯,不过为了他的脂肪考虑,费渡很少这么做。


他端着那叠碎鱼肉,却找不到骆一锅。


“骆一锅?”他唤道。


“骆一锅?”


骆一锅趴在窗帘下面,小爪子搭在落地窗上,傍晚的凉风吹散了初夏的暑气,窗帘边的流苏轻轻扫在它的毛上。


费渡把猫食放下,伸手欲摸,却又收回来,改叫道,“师兄!师兄!”


花园里乱七八糟的开着些花儿,看起来主人忙于工作,不善打理,长的蓊蓊郁郁,却别有一派野趣。不知道哪里合了老猫的眼缘儿,选了这样一块宝地。


 


骆一锅死后,费渡在自家院子里刨了个坑,送别的仪式很简单,骆闻舟掌勺,费渡打下手,邀请了市局几个逗过猫儿的同事一起开了个朴素的追悼宴。从第一道到最后一道,从三文鱼到金枪鱼,都是骆一锅喜欢吃的,众人便在它的在天之灵面前大快朵颐,像是非要把他气活过来,气得喵喵直叫唤不行。


饭后,他们一块儿给骆一锅立了块碑:“爱猫 骆一锅 墓”。因为生前也没留下什么正经的照片,爱猫骆一锅的音容笑貌便存在大家的心里。它活着的时候上蹿下跳,又懒又馋,死后化成一抷土,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,却显出了不曾有过的端庄。


费渡买了一箱妙鲜包放在它坟前,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骆闻舟在他房门外说的话。


 


生死、光阴、离合,都有人赋予他们意义,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,也不知有什么用,可你我和一堆化学成分的区别,就在于这一点“意义”。


 


“想什么呢?”骆闻舟送了客,回到费渡身边,伸了个懒腰,”你别说,以前老嘲笑小乔儿他们村儿,崇拜什么不好,偏要崇拜猫。这下突然没猫了……还怪不习惯的。“


“这也是‘意义’。”费渡说。


骆闻舟好像心有灵犀的明白了他在说什么,低头在他额间浅吻一记,“对,这也是‘意义’。”


隔天,骆闻舟载着费渡去了趟乡下,从大棚里挖了两株紫阳花回来,种在骆一锅坟头。


“绣球花,小日本儿管它叫无尽夏。”


就像老猫的生命一样,定格在了永无止境的夏日。




 


02





幸亏世上还有一个你。我弱得利害,你不要鄙夷我。



 


骆闻舟四十八岁的时候大病一场。算命的给他批年谱,说他本命年当遭此大难,有身边人相助,过了这道坎,便是后半生的喜乐无虞。


他撤下一线也已经好些年了,虽然不喜应酬,但在其位谋其政,喝酒抽烟是免不了的。早年仗着年轻在一线连轴转的熬着,来个案子就常常要通宵,当自己是颗马前卒似的鞠躬尽瘁,把他常年坚持健身攒下的一点底子也败了个干净。


费渡看着裹在雪白病房里的骆闻舟,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主心骨一样不知所措。这些年常常生病的是他,骆闻舟是一年到头也没有一天病容的。一边监督他健身,一边嘲笑他跟药罐子月季一样病病殃殃。他退了一线以后除了戒不掉的烟瘾以外,生活规律地一塌糊涂。


可这场病来势汹汹,还不等骆闻舟分辨一句,就把他送进了病房。两人都正是事业的黄金期,谁也没有想到骆闻舟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倒。工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,直等费渡把他的手机没收了,把他关进私人医院的单人病房,谢绝一切探望才消停。


“医生,情况怎么样?”


黑底白光的X光片像是判官的生死簿,在医生手中抖出一阵凛冽的声响。X光片上是两瓣不那么英俊的肺,被尼古丁由内而外的腌了一遍,在某处投下一块令人心忧的阴影。


“原发兆在肺,万幸发现的很早。尽快安排手术,治愈的可能性很大。”


“好的好的,谢谢医生,病人这么多天太麻烦您了,这点谢意您一定收下。”


医师看着面前的病人家属,从病人入院开始他就知道这两人是一对同性恋人,他在医院这最能检验人性的地方呆了这么多年,同性情侣虽然不多,却也见过些劳燕分飞的。这样恩爱的,却是头一回见。面前这位听说是大公司的老板,年届四十,却保养得宜,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。穿着又得体入时,看上去就像是从来娇生惯养,一点苦都没有尝过。这样的一个人,将“谢礼”塞给他时,却又显得极其刚硬,不容拒绝。


 


骆闻舟要开刀,费渡便借口替他收拾换洗衣物回了趟家,在医院陪过几天床,神经已经崩的随时要断。费渡从床头摸了个小药盒,拈出几个小药片囫囵吞下。他修过应用心理的硕士,后来又断断续续修完了博士学位,再也不用费心去编那些自欺欺人的量表。他面不改色的给自己下判断,给自己开处方单,自己吃药。


烦躁和痛苦的化学成分被强行拆解,暴力镇压,往深一想,连情绪着色都可以用化学反应控制住,人的意识、人的情感又算是什么东西。


他抑郁了很久,谁也没有告诉,连骆闻舟也没有。他和骆闻舟在一起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反复过。可是随着四十岁的来临,随着骆闻舟的例行体检,他的精神和骆闻舟的健康一起垮掉了。


费母还没衰老就过世了,费承宇的衰老成为他唯一可感的生命旅程参照物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活到35岁以后的样子。他一直觉得衰老,就像费承宇那样,是丑陋而不体面的。一个人怎么能放任自己那样不体面的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?后来骆闻舟出现了,他闯进费渡的地下室,把他揪出来,放在阳光下曝晒。所以他多活了几年。可现在呢。骆闻舟病了,阴冷的情绪一股脑儿又溜进他的身体里。他面对几十年的时光洪流,只想跑。


活着的时光是多么漫长,如果连骆闻舟也不在了,那生活岂不比死亡更像一座墓园?


费渡吃过药,仰躺在床上,窗外的紫阳花年年旺盛地开着,花荫掩住了骆一锅碑的一半。他恍恍惚惚像是躺在无尽夏团簇的中央,骆闻舟在一片黑白中往他胸口摆了一支带着露的红玫瑰。


那玫瑰是夕烧,夕烧却是焚炉里的火,烧碎了幽蓝的无尽夏。


费渡猛地惊醒,分针只向前走了两大格。屋子里没有开灯,在微凉的暮色中所有一切都沉寂下来。骆一锅死后他们再也没有养猫,此时他突然想念那只死胖子。


 


费渡睡得很晚,醒的很早,他和停在院子里的鸟一同醒来。把前一晚收拾好的东西塞进后备箱,无事可做便照着骆闻舟以前照顾他那样在炉子上煨起了汤。他知道刚动过手术的人不能进食,他只是想做,就算一口不喝全倒掉也好。人在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局面的时候,让他什么都不做是艰难的,就算做点无用功,也是缓解焦虑的法子。


两个小时,鱼汤和天色一起咕嘟咕嘟地泛了白。他把汤也装进保温桶,在晨光中向骆闻舟驶去。


 




03





为了你,我也有走向光明的热望,世界不会于我太寂寞。



 


骆闻舟在医院的这几天可能瘦了一点儿。早年间令费渡垂涎不已的腹肌已经松垮了下来,可这个时候的费渡已经不记得什么腹肌的事儿了——可见这就是生活。当费渡老了一岁,骆闻舟也老了一岁,更何况他本来就比费渡老七岁,相当于一下子老了八岁。


老了的骆闻舟和骆诚越来越像,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。幸好骆诚不秃,所以骆闻舟的发际线也还坚挺。手术会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伤疤,就像是把心脏拿出来又放回去过一次。费渡觉得真要这样倒也不坏,就算留了疤,也是性感的。


他和骆闻舟很久没有做爱,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后,他就无法进行性生活,中间还拒绝了好几次骆闻舟的求欢。他不知道骆闻舟有没有生气——他背对着骆闻舟,不希望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睡着。他不知道怎么和骆闻舟解释,下意识里总觉得要在手术前解释妥当,否则……


“师兄……”


“嘘。过来师兄抱抱。”


他们在即将手术的随时待机中相拥,好像他们都还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时,费渡裹得跟个木乃伊一样,骆闻舟贼头贼脑的关上门,要对他做一点“违反纪律”的事情。


”15号,准备手术了!”


费渡感到一张薄薄的纸被塞进掌心,他懵了一下,骆闻舟说:“等我进去了才能看。”


他狡黠地冲费渡飞了个吻,费渡目送他在长的过分的走廊上被一路推远,直到手术室大门紧闭,亮起了红灯。他展开手里的字条,是骆闻舟的笔迹。


 


——不要愁老之将至,你老了一定很可爱。


 


且不说容貌——费渡本来就很好看。想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,每天早上起来还要用摩丝刮头,要打扮的风骚无比,那已经是极可爱的。更不用说等到费渡老了,他八十岁时的智慧会比四十岁时多一倍,比二十岁时多三倍。他会是一个睿智的老头儿,会运筹帷幄,也会收买人心。但他根本不需要这样做,公司里的女下属们便会都喜欢极了他。


最最重要的是,到了八十岁的时候,费渡还是骆闻舟的费渡。他们可能会再养一只别的猫,但是心里知道它和骆一锅是不一样的。无尽夏会年复一年的盛开在他们的院子里,骆闻舟会和燕城其他的老大爷们一样养一只碎嘴八哥,那个时候他大概已经走不动了,费渡就推着他到处走。


路人会惊叹:“嗬,好一个硬朗的老大爷。”


费渡就可以自豪的骂他:“脸皮厚,活得久,都快成妖怪了。”


 


一切都不是问题,因为费渡就算老了也一定很可爱。


 


骆闻舟什么都知道。他洞悉背过身装睡的费渡,他知道费渡藏在床头的抗抑郁药,他爱费渡,像是爱一首小诗那样。


 


手术室的灯绿了,费渡朝着他的光明走去。


 




-終-






顺手卖一波朱生豪先生翻译的莎戏安利。


情书好看,先生的译作更好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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